聽覃雨那樣說，程逸言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叫季塵的人，而再看到她點了點頭，他一顆躍動不已的心立刻沈寂下來。

剛才他那樣著急地拜托師茜，跟個傻子一樣等在手術室門外，這些行為在現在看來就是個笑話。

“這樣啊，那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，先走了。”程逸言強扯出一抹笑轉身，稍顯落寞的身影讓覃雨心頭猛跳。

程逸言站在她面前的時候，她其實是不太敢看向他的，她擔心內心深處的想法會被他察覺，會讓他發現她有著那樣小人的想法。

可現在看到程逸言離開，覃雨又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，好像有什麽東西悄然流失了。

覃雨滿腦子都在想著這些事，在跟季塵見面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。

“兩位還沒有點單，現在要點麽？”

直到服務生的聲音傳來，覃雨才回過神來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擡頭，卻發現季塵同樣在走神。

“季塵哥？”

“啊？”季塵的神情有些呆楞，不過僅是一瞬，很快就恢覆如常。

覃雨將菜單推到他面前，“明明是你喊我出來的，結果你卻在走神。”

原本覃雨是有些心虛的，不過季塵的樣子實在太奇怪了，她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，不免有些擔心。

“是是，我不對，不應該約你出來還想著工作的事，下次再補給你一頓飯。”季塵連連道歉，覃雨卻有些不太相信他說的話。

他真的只是在想工作的事麽？那為什麽會露出那樣迷茫的神情？

這樣想著，覃雨心裏不由懷疑起來，季塵肯定有什麽事瞞著她。

不過隨後想到她何嘗不是將找尋身世的事瞞著季塵呢？她沒有權利要求季塵對她毫無保留，只是心裏仍是有些擔心。

而季塵雖說是那樣跟覃雨說了，可之後吃飯仍是心神不寧的，好幾次覃雨跟他說話，他的反應都比較遲鈍。

“季塵哥，你今天到底怎麽了？是發生什麽事了麽？”

這下就是覃雨想不在意都不行了，畢竟季塵的表現太反常了。

季塵的神情有些尷尬，他頗不自在地避開覃雨的目光。他一直自詡鎮定，不管面對什麽事都波瀾不驚，可是目前擺在他面前的，卻是一道實實在在的難題，讓他無法鎮定。

“小雨，有些事我還沒想清楚，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訴你吧！”最終季塵還是這樣說著，他心裏也明白覃雨只是擔心他而已，但是那些事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說出來。

“是不能告訴我的事麽？”

“不，不是這樣。”季塵搖頭，忍不住苦笑：“其實到現在我都沒弄明白這件事，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。”

見季塵的神情確實有些苦惱，覃雨沒有繼續問下去。畢竟她也沒有逼迫他坦白的意思，只是想知道他究竟為什麽事而迷茫，既然他這樣說，那她當然不會再問。

“那等你想好了再說吧！不過你也不要太惦記那件事了，整個人看起來都心神不寧的樣子。”

季塵欲言又止的，最終卻沒再開口，只是點了點頭，算是應下覃雨的話。

見季塵姑且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，覃雨也不再糾結這件事，而是跟他說起手術室那些事。

在聽覃雨說話的時候，季塵就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，再次開口，語氣都輕快了不少。

“看你的樣子，還挺喜歡手術室的。”

覃雨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比較喜歡手術室的工作節奏，全心神投入的那種。”

因為這樣，她能夠將很多事情暫時遺忘。

“喜歡就好，要是不喜歡，我還擔心你會怪我提議你去手術室了。”季塵打趣道。

“怎麽會？而且去手術室這件事是醫院安排的，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事。”覃雨有些不滿，似乎覺得季塵的話顯得她太小心眼了。

“瞧你這樣，開個玩笑還認真起來了。”季塵忍不住揉了揉覃雨的頭，眼裏帶著一絲寵溺。

看著覃雨瞪著她，他楞了楞，片刻後才收回手。

“頭發都被你弄亂了。”覃雨嘟囔著整理淩亂的頭發，季塵卻有些心不在焉。

他在心裏是將覃雨當做妹妹的吧？是這樣的吧？

“季塵哥，我中午休息的時間比較短，要早點回去，你呢？”覃雨註意著時間，完全沒發現季塵臉上的神色不太對。

“我沒事，今天上晚班，你早點回去吧，不要遲到了。”

“那我先走了，下次再聯系。”

在覃雨離開後，季塵又坐了一會才打算起身，只是這時候卻有一個人直接坐到了他對面。

“程先生，又見面了，還真是巧。”見到程逸言冷著一張臉坐下，季塵也不動了，而是主動打著招呼。

“不巧，我是特意來找你的。”

程逸言說話原本就不喜歡繞圈子，他承認他就是跟著覃雨一塊到這裏來，還特意等她離開後過來找季塵。

季塵看著程逸言，忍俊不禁，“你知道你這樣的行為被稱之為什麽嗎？”

“怎麽稱呼都沒關系，我只是想找你確認一件事。”程逸言當然知道季塵要說什麽，不過他既然這樣做了，就完全不在乎。

“關於小雨的事？你還真是執著，既然這樣，你為什麽不直接去問她呢？”

季塵當然不會不明白程逸言找他有什麽事，他們原本就沒有過交集，除了覃雨以外，就沒有其他事可以說了。

聽著季塵這樣親密的稱呼，程逸言心裏還是不舒服，即便一早就知道了。可聯想到他連她的全名都不知道，那種矮了一截的感覺又冒出來了。

“季先生，我只是在問你，你可以選擇回答或者不回答。”

“如果我不回答呢？”不知為什麽，季塵覺得自己打心底裏就有些反感這個叫程逸言的人，不僅僅是因為覃雨。

他能感覺到程逸言身上透著的那種與生俱來的自信，這種自信無關能力或者其他，那是生存環境所帶來的，恰巧他沒有這股自信。所以在見到程逸言的時候，總會讓他有種相形見絀的感覺。

“季先生，你最近在為一件事苦惱吧？其實我可以幫你解決。”程逸言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篤定，讓季塵的臉色變了變。

“不過可能是我多管閑事了，或許你根本就不希望解決？”

程逸言又笑著說了一句，讓季塵的臉徹底垮下來。

他面若寒霜地看著程逸言，咬牙問道：“你究竟是什麽人？應該不僅僅是負責小雨她們醫院的器械供應吧？”

“暫時還真的只是這樣的身份，沒有你想的那麽覆雜。”

“你究竟想做什麽？程暮語跟你是什麽關系？”

“你想知道的事情跟我想知道的其實差不多，你要不要考慮跟我交換信息？”程逸言臉上的笑意漸濃，直到這一刻，他才覺得徹底壓制住了季塵，因為他知道即使表面看起來再沈著冷靜的人，原來也是有軟肋的。

覃雨回醫院的時候，正好到了上班的時間，楊護士長見到她並沒有說什麽，只是讓她趕緊換衣服，說有話要傳達。

原本就踩點上班了，現在更是不敢再怠慢。覃雨趕忙換好衣服，去了辦公室。

見覃雨過來，楊護士長這才說道：“醫院將六樓的另一端租下來了，準備裝修了做手術室，以後手術室會跟產房合並到一起。”

楊護士長的話音剛落，就引來董聯君不滿的話語：“產房跟手術室相比本來就是相對有菌的地方，為什麽要弄到一起啊！”

“我看你就是擔心以後在辦公室偷懶被人看到吧！偏要扯這些。”戴莉不屑地睨了董聯君一眼，語帶譏諷。

“誰還能跟你比懶？你在搞笑麽？”董聯君被諷刺了，當然是不甘示弱地反駁過去。

戴莉正要開口，楊護士長先敲了敲桌面，厲聲道：“現在是上班時間，你們吵吵嚷嚷的像什麽話？”

楊護士長開口了，戴莉自然是不再說話，只是董聯君卻不買賬，還不滿道：“又不是我要挑事，是有些人嘴巴討厭。”

“對，就你不討厭，自己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，誰欠了你的不成？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，一人少說一句。”還是吳主任出面將董聯君拉走，兩人才停止了爭吵。

沒弄清楚情況的覃雨瞠目結舌，她回想著剛才楊護士長說的關於手術室跟產房合並的事，似乎沒有什麽值得爭吵的吧？畢竟這是醫院的決定。

只是看目前的狀況，董聯君和戴莉兩人好像原本就不合。

“吵吵嚷嚷的，我腦仁都吵疼了，要說的事都忘了。”楊護士長不高興地揉著額頭，還瞪了戴莉一眼，“你什麽時候能省點心？總是挑事。”

“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個樣子，成天擺副那樣的臉給誰看呢！”

坐在戴莉身旁的林雅琪推了推她的手臂，示意她少說兩句。

“那你擺這副臉又是給誰看的？好好上班不就完了，非要吵來吵去。”楊護士長被戴莉的態度氣到，索性起身。

她出辦公室的時候又回頭，“覃雨，你跟我一塊去四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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